藝術品市場熱錢涌動,2011年春拍成交額創下歷史新高,比2010年秋拍增長了20%。伴隨成交額的步步高升,“新出爐”的假字畫也紛紛浮出水面,甚至有研究者悲觀估計,市場上真品和贗品的比例大概是二比八。高度成熟的制假(制造贗品)、造勢(宣傳炒作)、拍假(拍賣贗品)、假鑒(出具虛假鑒定書)、護假(為贗品辯護)的完整鏈條大行其道。
自古至今,“真”與“假”的問題與字畫交易形影相伴,業內人士疾呼“打假”,但并沒有否定古代字畫中精品偽作的藝術價值。
皇帝也造假字畫
溯本求源,歷史上許多皇帝最早推動了書畫贗品的生產。
假字畫,又稱偽作或贗品,即非書畫家本人實際創作,而被人謊稱是其所作,署其姓名或采用其他方式表明其身份的美術作品。根據假畫制作方式,造假一般分為摹、臨、仿、造等四種形式。
王羲之“蘭亭序”就是名作仿制的一個典型案例。
《蘭亭序》是東晉右軍將軍王羲之51歲時的神來之筆,據說當時王羲之臨崇山峻嶺、茂林修竹和清流急湍,乘酒興方酣,用蠶繭紙、鼠須筆疾書此序,通篇28行,324字,有重復者,皆變化不一,精美絕倫,被宋代書法大家米芾稱為“中國行書第一帖”。傳說王羲之之后也曾再書《蘭亭序》,但均遜于原作。
《蘭亭序》原稿一直為王羲之視為傳家之寶,為王氏后代收藏,傳至第七代時被唐太宗李世民“騙”入朝廷。唐太宗得《蘭亭序》后,對王羲之書法推崇備至,敕令侍臣趙模、馮承素等人精心復制摹本。他將這些摹本或石刻摹拓本分賜皇族寵臣,當時這種“下真跡一等”的摹本亦“洛陽紙貴”。
此外,還有歐陽詢、褚遂良、虞世南等名家的臨本傳世,而原跡,據說在唐太宗死時作為殉葬品永絕于世。而今人看到的是蘭亭序的“唐人五大摹本”,從不同層面表現了“天下第一行書”的神韻,是后世蘭亭兩大體系的鼻祖:一是以虞本、褚本、馮本、黃絹本為宗的貼學體系;一是以歐陽詢的定武本為宗的碑學體系。這兩大體系并行于世,孕育了后世無數書法大家。唐人五大摹本曾被收入清乾隆內府,后流散四方,虞本、褚本、馮本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,黃絹本、定武本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。
有研究者認為,唐太宗發起的蘭亭“唐人五大摹本”,既以摹家名義傳世,不應界定為真正意義上的“假字畫”,而北宋徽宗趙佶開設的“皇家畫院”則批量生產了諸多臨摹畫作。宮廷畫院始于五代,盛于兩宋。這位書畫皇帝開創了瘦金體書法,還為畫院制定了完整制度,形成了精致華麗的“院體”風格。在繪畫學習中,宋徽宗十分重視古人“格法”,他命人每旬將宮廷收藏的兩幅名畫押送到畫院供大家臨摹學習,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的黃居寀的《蘆雁圖》就是在“傳移摹寫”下產生的精品摹本。
“蘇州片”的是是非非
隨著明清經濟的發展,民間藝術市場日趨繁榮,民間以盈利為目的的書畫偽作大量出現,書畫偽造技藝也越來越高,最終在一些地方形成造假“產業群”,“蘇州片”成為贗品制造的“典范”。
“蘇州片”起自明代吳門畫派的興盛和當地經濟的繁榮,有錢人附庸風雅,慕名購畫,因而出現許多畫匠專以制作假畫為生。為了提高造假的專業水平,他們開始分工合作,或專攻書畫,或專攻印章,或專攻樹木,或專攻山石,最終形成書畫名作的復制行業。他們生產的復制畫,后被稱為“蘇州片”。蘇州片數量多,流傳范圍廣,全國各地的博物館都有收藏,許多還流傳海外。其中有些精品還騙過了皇帝,被鈐上“乾隆御覽之寶”、“嘉慶御覽之寶”等皇家收藏印璽。
“近水樓臺先得月”,有些蘇州片就出自名家的后代親友及弟子之手,如王淶仿好友沈周的畫,吳三江仿其外祖父祝允明的字,蘇州專諸巷欽氏父子兄弟,專門偽造宋元以來的大家書畫,從徽宗趙佶、李公麟、董源、郭熙、范寬、劉松年、馬遠、夏硅、錢選、王冕到黃公望、王蒙、倪瓚、吳鎮等“元四家”,長卷短幅,量大面廣,人稱“欽家樣”。
“老貨”不同于“新貨”。時下蘇州片仍在各種交易市場頻頻現身,幾可亂真又絕非真跡。有專家認為,這些摹品臨摹技藝高超,一切遵照原作,不露模仿痕跡,不能簡單地等同于現在的高仿工藝。
專家認為,從古至今,在文物鑒定過程中,許多“精品”偽作的價值往往不亞于真跡,從文物保護的角度看,歲月無情,紙絹壽命大約千余年,保存得再好,也會自然消失,這些亂真的復制品可在最大程度上傳承文物原件的文化信息。
據介紹,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顧愷之《洛神賦圖》卷,臺北故宮博物院的唐寅《溪山魚隱圖》卷,以及遼寧省博物館的張萱《虢國夫人游春圖》卷,或是宋代摹本,或是師友代筆之作,皆屬假畫,卻都成為博物館鎮館之寶。 |